第十三章 遭贼了！
方淼的老家位于一坐偏远的小山村，要是在以前，因为交通不便，起码要兜兜转转地走上一两天。
但现在，沿着八零六号高速，不用四个小时就能抵达。
由于一路顺畅，因此四人在晚上九点多一点，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。
匆匆拜访过几位老亲戚，分派好礼物之后，众人回到祖屋，陪同一直居住在这里、负责打理大宅的大伯老两口聊了一阵子，四人就回到各自的房中休息不提。
方淼和韩汐宁的房间在顶楼，左右无人，一开门就是露台，两人对此很满意，因为这里十分安静，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非常便利。
小山村的夜，静谧安宁。
此刻，弯月清冷，繁星闪烁，凉风徐徐，夜虫们奏起了仿如天籁一般的大合唱，点点流萤在花间草丛中时隐时现，夜来香挥散出一种让人迷醉的芬芳。
两人并肩而立，居高临下地欣赏着眼下神秘而壮丽的山川大地，享受着温馨而甜蜜的二人世界。
放眼望去，只见眼下的梯田层层而下，已经成熟的稻子被一层如同轻纱般的薄雾所笼罩，沙沙作响。
望着一望无际的梯田，方淼轻轻笑道:“这一带原来是有名的贫困山区，可以用穷山恶水来形容，我父亲那一辈子的人几乎都跑到城里讨生活去了。想不到这几年搞得这么好，人气又重新得以汇聚，真是世事难料！弄得我也想搬回来，把祖屋改一改，加盟为趣途旅舍，那一定有搞头。”
韩汐宁点头说：“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，可以找大伯一家子商量商量，再让小胖哥牵头，你们负责解决资金问题，大伯他们捋顺各种关系，一定能成功。就算不成功，也能让小胖哥体验一下创业的艰辛，洗涮他身上的浮躁，慢慢把他培养成我们将来的代理人。有些事，我们不能亲自出面去做，暗中让信得过的人去代理完成最好。”
“好主意！小胖这人脑筋好使，讲义气，大事上却不含糊，是做生意的料，由他来弄我放心。嗯，明天就找他商量。”
“我真羡慕你们的社会发展模式。这么庞杂的人口，也能基本合理地整合在一起，不断向前发展。”
“难道你们的发展模式很不同吗？”方淼问。
“非常不同。那里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，不同种族间的竞争杀戮很残酷，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已经发展到让人发指的程度，阶层的固化也到了可笑的地步。对原来的世界，除了父亲，我现在一点都不留恋了。刚开始接触你们的时候，我是不屑的，认为你们落后，原始。但自从做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之后，我就特别欣赏你们的发展模式，特别是在人文关怀方面，做得就很好。”
方淼苦笑说：“我却觉得不咋地，有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隐藏在暗处，龌龊得很呢。许多看似平常的事，做起来却会缚手缚脚，感觉很不爽。”
“淼哥，应该知足吧？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。你还没有体验过那些普通人的思想被强制进行技术性备份，毫无保留，还要随时准备被我们探查检索，被随意抹除的滋味呢。你们对普通个体已经够尊重的了。按照你们现在的发展趋势，起码不会允许开发真正意义上、等同于诛心的技术手段的。”
“我的老天，你们竟然热衷搞那种事情！那么普通人不就等同于是一件固化的机器零件，没有半点隐私可言，来不得半点自由吗？那样做人还有什么意思？干脆死掉算了。”
“你的比喻太恰当了，就是这么残酷。那样做刚开始还行吧，有利于保持与低阶族群之间竞争的优势。但遇到正真危机的时候，那种僵化、刻板、保守、互相攻讦、不利于创新等诸多恶果就出现了。哥，我很喜欢你们这里，尤其喜欢和你在一起。这段时间以来，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。我们现在的身份，当然要服从大局。但眼下，我们却是无拘无束的。”
方淼笑着说:“你喜欢就好。我们都年轻，没有必要理会那些糟心事，活出一个真正的自我就很好。童小昕说得对，着眼于当下，快乐时要快乐！不必自寻烦恼，还是放飞自我要紧。”
说罢，他嘿嘿一笑，搂着韩汐宁的纤腰，心念一动，两人于是冲天而起，一眨眼就化作两个灰影，融进幽暗的夜空之中。
随心所欲的飞天感觉让方淼依然兴奋不已，他带着韩汐宁，一下子就蹿上了一千多米的高空。
由于有能量空泡保护的缘故，两人身处高空，却没有任何高处不胜寒的感觉，就如同置身于室内，温度和气压都保持着让他们最舒适的感受，根本不用穿防寒衣物，只需一身家常便服即可。
悬浮在空中鸟瞰大地，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，地面山川河流的轮廓也清晰可辨，远处大城市璀璨的灯火仿如星海，交织的公路网如同闪烁流动的金线，眼底下被开辟成梯田的群山，却如同披着不规则条格状、颜色暗黄皮毛的巨兽，上面点缀着一块块深灰色的斑点。
这些斑点有大有小，形状各异，有的暗淡无光，很明显是一些丛林；有些却闪烁着点点寒星，那是一些小村落的所在。
方淼在空中辨认了一下，然后指着左下方一座山头说：“那里就是废弃铁矿场所在的位置，直线距离大概十公里左右，非常僻静，我们过去看看。”
说罢，两人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飞驰，用了不到一刻钟，就到了一座山峰之巅，看清楚没有异状后，为了预防万一，他们穿上黑色风衣，戴上口罩和鸭舌帽，然后从空中急坠而下，在一个已经荒废很久的大棚子前面的空地上平安着陆。
这就是废弃的铁矿场，位于一个三面环山的山坳里头，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渣土公路蜿蜒通向山外。
高大的石棉瓦搭建的棚子已经破烂不堪，倒塌了一小半，里面堆放着许多石头和锈蚀的翻斗车之类的工具。
大棚旁边的不远处有几幢楼房，都是门破窗烂，乌灯黑火的样子，状况极其凄凉，它们就是场子原先的办公场所和职工宿舍。
方淼指着大棚子后面最里头高高竖着烟囱的高炉说：“那就是炼钢的地方，边上到处都堆放着铁矿石、煤炭、渣土和其它杂物，我们直接去收集一些就行。再远一点，在那堵悬崖的下方，就是铁矿的入口，已经被封闭，进不去的。但这里的矿石听说品位非常不好，前些年钢铁价格高企，人工成本低廉，他们还有赚头。不过近几年铁价大跌，加上环保安全等因素，被查得厉害，因此就直接倒闭了。”
韩汐宁无所谓地说：“钢铁是加工各种器具的基础原料，我们必须大量储备。小世界里因为时空法则的运转模式和外界迥异，各种材料的转化和加工都非常容易实现，只要数量充足，一切都好办。”
方淼笑着说：“就是。这两颗‘鬼’珠子的确厉害，垃圾一样的东西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，转化出珍贵的原材料。汐宁，据说每滴海水里都含有微量的多种金属元素，但海水的基数庞大，假如小世界能源源不断地提纯出来，那我们就发达了。尤其是黄金，把它们提炼出来，金灿灿的，想想就美滋滋的。”
韩汐宁嗔怪道：“你已经拥有了一个小世界，算是地球上最富有的人之一，还要黄金做什么？不过你的思路很好，小世界肯定能提纯海水，而且效率还可以高得吓人。咱们也可以利用海水在里头演化海洋，快速拓展空间，增加体量，改造环境，一举多得，值得一试。时间还早，咱们赶快收集一些铁料，然后下一趟南海。”
方淼大喜，呵呵地开玩笑说：“谁说黄金没用的？它们的用处大着呢！最不济也可以拿来打造一张特大号黄金床，咱们睡在上面打滚，岂不美哉？快快！别浪费时间了，还要下海……。哈哈！哎哟！嘶！别打，别拧……疼……！”
他避开韩汐宁打来的小拳头，嘴里大呼小叫，率先就向着高炉那边跑去。
韩汐宁追在后头，嘴里也是嘻嘻哈哈的，一边拧着方淼的软肋，一边嚷道：“你坏死了！谁和你打滚，谁和你打滚……？”
看见高炉旁边堆放着大量的矿石、煤炭和废渣，两喜，也不闹了，连忙都探出双手，利用珠子延伸出来的无形的虚空吸附旋涡，把大堆大堆的原材料转化为一种隐态粒子流，一隐而没，再瞬移进小世界里，然后自动还原，就好比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，先化“实”为“虚”，再“无”中生“有”。
珠子的吸收效率高得惊人，片刻功夫就把海量的原材料转移得干干净净。
两人对珠子所表现出来的神奇效能惊叹不已，不由变得忘乎所以起来，全然忘记了这是一种“盗窃”的行为，还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，连人家几十台锈迹斑斑的翻斗车和许多破烂的生产工具也据为自有，全部清理得一干二净。
看着小山一般的原材料消失于无形，方淼痛快之余，突然又生出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愧疚，于是连忙拉住还打算拆人家高炉的韩汐宁说：“做得太过分了！原先只打算拿一部分就罢手的，不知不觉之下，居然全部一扫而空！不要拆人家的高炉啦，虽然破烂，但毕竟是别人的财产。走吧，走吧……！”
两人正想离开。
突然，远处办公楼那边传来几声“汪汪”的狗吠声，把方淼吓了一跳。
然后，其中的一个房间的灯光就亮了起来。
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吆喝：“小黑~！大半夜的，你嚎什么丧？娘的！养不熟的狗杂种，又要跑哪撒野啦？回来……！我靠！有贼，有贼……！老梁头，遭贼啦！赶快抄，抄家伙，拿大叉子，干他~娘……！玛德！死狗！站住，别跑，别乱叫……！”
急促的狗吠声、奔跑声和吆喝声由远而近，一条乌溜溜的大黑狗在月亮下飞奔而来，带起一路扬尘，后面则远远追着两个穿短褂子、趿拉着拖鞋、手持木棍叉子、慌里慌张、气喘吁吁、步履蹒跚的白发老头。
原来，场子里看似无人，其实依然住着两位看守老伯，他们养了一条大黑狗。
方淼两人肆无忌惮、不问自取的行径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，终于把大黑狗惊动了，继而又惊醒了两位睡梦正酣的看守老伯，因此才发生了眼下可以说有点滑稽的一幕。
方淼见事情败露，大黑狗和两位看守老伯来势汹汹，于是再也不敢耽搁，拉着韩汐宁就一飞冲天……。